北京女孩辞职跑去战地,在枪声和爆炸声中接生婴儿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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当人们彻夜逃离战火的时候,总有一群人义无反顾地闯进死神的领地,他们有个名字——“无国界医生”。
每逢危难,他们总是亲赴战场或是灾区,向挣扎求生的人们伸出援助之手。
行者无涯,医者无疆,他们所追求的不过是和平的未来。
来源 | 一条
ID | yitiaotv
有一位在战火中救援了无数难民的“无国界医生”,她叫蒋励,今年39岁。
之前,她是北京大学人民医院的一位妇产科医生。
9年前,她辞去工作,与丈夫分离两地,成为了一名“无国界医生”,前往阿富汗救援,在枪声和爆炸声中接生孩子。
当地的孕产妇死亡率极高,但她所在的3个月里,没有一例孕产妇死亡。
她加入的这个组织叫“无国界医生”,是全球最大的独立医疗人道救援组织之一,曾在1999年获得诺贝尔和平奖。
蒋励说:“即使不在前线,亦可参与救援!”
每年“无国界医生”会派出3000名救援人员在约70个国家服务,协助生命受到冲突、疫病或天灾所危害的人群。
正如蒋励所说:“无穷的远方,无数的人们,其实都与我们相关。”
以下是蒋励的自述:
我叫蒋励,今年39岁。在大学里,我第一次听说了“无国界医生”这个组织。
当时觉得这个工作挺酷的,可以去医疗资源特别匮乏的地区,做当地人民唯一的医生,那种感觉很吸引我。
2013年,我接到第一个任务后,辞掉了北京大学人民医院妇产科的工作,去阿富汗待了3个月,后来又去了巴基斯坦。
周围的人会说:“这种铁饭碗你为什么要丢掉?”但我完全没有这种顾虑。
当时的阿富汗有塔利班等恐怖分子,还有世界各国的部队驻扎,几乎每天都有武装冲突发生。
爸爸妈妈还是有点担心的,虽然他们在嘴上说:“你不一定能被选上。”但我后来才知道,爸爸默默地找了很多阿富汗的相关资料。
当我出这个任务的时候,组织就告诉我,这个项目是“无国界医生”所有项目里,警戒级别最高的,也就是最危险的。
驻地的医院
这意味着,救援人员不能随意活动,所有的行动都需要符合安全准则的要求,只能在医院和驻地之间两点一线地活动。
从当地机场到医院的路上,可以看到那个地区非常贫穷,连柏油路都没有,镇子里所有的基础设施都非常破败。
集市里也都是男性,很少能见到女性。偶尔见到一两个女性,也都穿着她们传统的服装,全身包裹得严严实实。
从到达这个地方的第1分钟起,我们也被要求外出的时候要戴头巾遮住头发,还要穿长衫和长裤。
我所在的阿富汗霍斯特省的妇产科医院只有60张病床。但在这里,一个月分娩量却能达到1300例。
北京的三甲医院,一个月分娩量大概只有200例到300例。
更大的不同是,在北京我们是一整个专业的团队。而这里,包括我在内只有两位妇产科大夫。
每个人需要各负责一个24小时,也就是说这24小时里都是由我来工作。
而在休息的时候,如果同事处理不过来,也需要出去帮忙,所以基本没有安稳觉可睡。
经常一个孕妇还没有生完,就有下一个孕妇要生
这个医院就像一个“婴儿工厂”,经常一个孕妇还没有生完,下一个孕妇就要生,就像一个流水线,不断地有婴儿被生出来。
待产室里住不下,病人就在地上打地铺,我在车上、地上都接生过……
医院的设备很简陋,一些我们习以为常的医疗的设备在这里都是没有的。比如在当地的手术室里,我们甚至没办法做全麻。
那时候我们有一个非常严重的病人,她患有“弥漫性血管内凝血”,就是说她所有的血都不凝了。
在当地,我们也没有更好的止血纱布,也没办法给她输更高级的血制品,只能把我能做的做完之后,一直看着她。
病人的生命体征很不平稳,心率也慢,我觉得在那一刻,作为一名医生,我感受到了非常绝望的心情。
但是好在那个病人后来恢复了,第二天我去查房的时候,她已经能够坐起来喝东西,这让我非常开心。
在阿富汗,每10万例中就有四五百例的孕产妇死亡,相当于咱们国家的20多倍。
但我在那的3个月里,没有一例孕产妇死亡。
现在回想起来,那个时候压力挺大的。
有一次我刚转完病房,在回寝室的路上,看东西就开始模糊,等我再恢复意识,才发现刚才是晕过去了。
那时候,我特别想回家。
我在的医院原先是一个废弃的军队医院,我们的宿舍是利用集装箱式的材料,建起来的一座座小房子。
外面砌了一层砖墙,防止子弹打进来。
我们的医院大门外头有个标识:“禁止武器入内”。
不管你是属于哪一派的,也不管你的种族、你的宗教,只要你放下武器,都可以到我们这儿来接受医疗的救助。
医院旁边就是个警察局,经常会有反对派的武装攻击这个警察局。
蒋励所在的宿舍
有一个晚上,我在跟我先生打电话,然后医院外面突然发生了爆炸,还有很多枪声。
我已经习惯了,他听到就很紧张:“你赶紧趴下,或者赶紧躺平,不要起来。”
除了工作,我们其实还有很丰富的活动。
虽然不能出去,但是在驻地的院子里,弄了一个网球场和乒乓球台子,我们能时常运动,每周大家也会挑一部电影一起看。
只不过对于我和另外一名妇产科大夫来说,因为我们时时刻刻都有被召唤的可能,所以我们俩永远是参加之后最早退的那两个。
我们一定要把有限的时间用在休息上,保存好自己的体力。
我印象特别深的是遇到了一个严重窒息的孩子。
我们复苏了30分钟还是没有任何的起色,但我一直没有放弃,总觉得我再捏一会儿气囊,也许这个孩子就能突然一下子哭出来,然后就没事了。
后来,这个孩子的祖母走过来,把我手上的气囊拿掉,然后捧着我的脸,跟我说了一堆话,最后指天,然后说了一句话。
大概能猜到她是在感谢我,在那一刻我会觉得很受震动。
另外是一个双胞胎的病人,第一个孩子出来之后,第二个孩子变成了横位。
我们尽了最大的努力,但孩子在里头待的时间比较长,所以发生了窒息的情况。
我们马上给他做了新生儿的复苏,整个过程,他的奶奶都是看在眼里的。
第二天我在查房的时候,护士告诉我说外面有人找我,我出去一看是这个老奶奶。她特意到集市上买了一匹布,然后送给我,让我做衣服。
对于我们来说,可能算不了什么,但是对于他们来说,真的要花非常多的钱才能买这么一匹布。
他们这种对于医生的感情,都是非常朴素和纯朴的,我觉得作为医生希望得到的也就是这样吧。
蒋励和无国界医生同事们
我记得在快要离开阿富汗的时候,一天晚上,我坐在驻地的大铁门旁边,听着我先生发给我的一首大提琴曲。
那个时刻,我突然想到,我们觉得特别平常的一些东西,对于那里的人民来说,可能是毕生都求之不得的。
如果没有战乱或者是争斗,会是一件多好的事情啊。
照片提供:
MSF(无国界医生)、Andrea Bruce、Sa'adia Khan、Kadir Van Lohuizen
愿世界和平